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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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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吳蓮雪善用妖邪之術, 那棟宅院內必定是兇險萬分,為了避免他們被邪術蠱惑,邱意婉迅速將那只裝有黑狗血的白瓷瓶從海納袋中掏了出來, 讓邱景臣和清竹也用黑狗血將印堂遮蓋住。

邱意婉印堂處的黑狗血已經幹涸, 她擔心會影響辟邪的效果, 於是又加塗了一層新鮮的血液上去。

才剛將小瓷瓶放回海納袋中, 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如同雷擊劈石, 威力無窮!

邱意婉三人同時驚愕, 立即朝著那棟坐落於山腳下的朱墻紅門的大宅院看了過去。

宅院的大門已經徹底坍塌, 門兩邊的紅墻也斷裂倒塌了一半。一片被激蕩起的飛塵煙霧中,身著一襲白衣的歲崇手握長劍,身姿筆挺地佇立在廢墟之前。

一陣清爽的晨風吹過,吹散了飛塵濃煙, 吹動了他的銀發和衣袂, 讓他修長挺拔的身影變得越發清晰明朗了起來, 握在右手中的銀色長劍在熙光的照耀下寒光閃爍熠熠生輝。

邱意婉的呼吸猛然一滯, 眼神一凜, 心跳開始加速, 情不自禁地說了句:“天吶, 這也太不一般了吧!”

飛塵濃煙全讓那陣風給吹到他們這兒了,邱景臣和清竹趕緊捂住了口鼻。邱景臣還沒好氣地譴責了他妹一句:“我讓你色/誘他,沒讓你被色/誘啊!都要上戰場了你還有心思犯花癡呢?”

清竹也說:“就是,雖然那頭狼妖確實是俊朗了一些威猛了一些,但你也不能不分場合地點地犯花癡吧?”

“誰犯花癡了?”邱意婉氣急敗壞, “我說的是那些從院墻上搗塌下來的石頭,都在動啊!”

經她這麽一說, 邱景臣和清竹才趕忙去觀察起了那些坍塌的石頭。

確實都在顫動,像是下面覆蓋著什麽東西,蠢蠢欲動地想要破石而出……果然很不一般。

歲崇始終沒有懈怠,手中長劍緊握,面無表情地盯著面前的廢墟,一雙深邃的眼眸越發赤紅,體內的血脈激蕩,氣息蓬勃,殺心難耐,如同火山爆發般摧枯拉朽,欲要焚天滅地。

突然間,一只又一只小巧的手臂從廢墟底下鉆了出來,卻絲毫不染臟汙,一只比一只單薄灰白,如水藻般柔軟地隨風舞動,在晨光的照耀下無比詭異。

邱景臣當即就瞪大了眼睛:“那真是一張張紙?還是我眼花了?”

邱意婉:“你沒眼花,那就是一只只白色的紙片手!”每一只手的形狀都不大,像是一朵朵迎風擺動的山茶花。

下一瞬,廢墟上就接連暴發出了一陣“砰砰砰”的巨響,一個個身穿鎧甲的小紙片人接二連三地從破碎的石堆中跳躍了出來,飛至半空,身形極速變成了正常人大小,手持鋒利長/槍,閃電般急猛地朝著歲崇撲殺了過去。

歲崇的身影瞬間就被如潮水般密集的紙人士兵包圍了。

它們的身形可彎可折,可大可小,可肆意擺布出各種刁鉆角度,一個銜接一個,如同倒扣在地面上的巨碗一般將歲崇圍堵了個密不透風。

邱意婉的心臟一下子就掉到了嗓子眼兒,驚慌焦急:“夫君!”若非邱景臣及時拉扯住了她的胳膊,她真能直接跑出去。

“你先別急!他快一千歲的狼妖還打不過一群紙片人麽?”邱景臣無奈地勸說道,“你沖過去也幫不了忙還添亂!”

邱意婉也知曉這個道理但她就是擔心:“不是你孩子爹你當然不著急!”

然而她的話音才剛落下,幾道犀利的寒光驟然從紙片人的包圍圈中閃爍了出來,如同用利劍對它們這個整體做出了幾次切割,緊接著,只聽一聲驚天巨響,身穿鎧甲的紙片人組成的扣碗狀包圍圈就炸開了花,頃刻間分崩離析四分五裂,變成了一片片雪花狀的細碎紙片,鋪天蓋地的四處飄落。

邱意婉、邱景臣和清竹皆目瞪口呆。

歲崇毫發無傷,只是雙目更赤紅了,面色冷峻妖冶,唇畔還噙著一抹痛快又暢然的冷笑,令人不寒而栗,如同剛剛從地獄爬出來的修羅一般,渾身上下殺氣騰騰。

歲崇也沒有回頭看他們三人一眼,直接持劍殺入了宅內。

邱景臣下意識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然後,看了他妹一眼:“我就說吧,你那解藥肯定用多了。”

邱意婉堅決不承認自己在家傳絕學上的失誤:“我都說了,我不知道他到底中了幾針才餵了他一整顆呢!”

邱景臣:“他但凡中了兩針以上都不可能再站起來!”

邱意婉:“你那標準是對普通人族來說的,他可是千年狼妖,體質強悍,肯定得加倍。”

邱景臣剛要繼續反駁她,清竹急躁地打斷了他們兄妹倆的爭論:“你倆能不能先別吵了?咱們要是再不進去找東西那頭狼妖就要把這棟宅子夷為平地了!”

好有道理。

兄妹倆立即停止了爭吵,和清竹一同急匆匆地朝著那棟已經沒了大門的宅院跑了過去。

廢墟之後就是神秘莫測的內院,但他們仨顯然還是來得有點晚了,院內已然磚瓦倒塌檣傾楫摧一片狼藉,如同暴風過境。

還是一道筆直的暴風,以正門為起點,直勾勾地吹響了宅院的正中心區域。

沿著磚瓦坍塌的痕跡就能判斷出歲崇的去向。

兩側的院落倒是尚且完整,說明歲崇並未轉彎,直奔著目標而去了。

邱意婉也不知道這院子的正中心位置到底有什麽,就在她糾結著到底是先去尋找巫蠱娃娃還是清竹的屍體之時,一道強勁的黑霧旋風驟然從宅院的正中央位置升騰而起,如同一條巨龍似的頂天立地。

邱意婉仰視高空,震驚又錯愕。邱景臣也是一樣的瞠目結舌:“這、這、這他娘的是什麽東西?”

清竹已經驚愕到說不出話了。

緊接著,那道黑霧旋風就在半空中變換了模樣,開散再組合,形成了一張巨大的黑色骷髏臉,還在邪惡地沖著下方地面上的人們發笑。

也不知是不是塗了黑狗血的原因,邱意婉竟然隱隱約約地在那張黑色的骷髏臉上看到了許許多多道扭曲的人影,他們還在痛苦地掙紮,痛苦地尖叫。

骷髏再度開始變換,開始縮小,開始下墜,逐漸變成了一個多頭多臂的畸形僵屍。

此屍如龐然大物,身高足有兩丈,皮膚灰青幹裂,頸上的每一顆腦袋都有屬於自己的不同表情,有的在哈哈大笑,有的在悲痛大哭,有的在悲戚沈默,有的在歇斯底裏地尖叫。

它的每一只手中都握著一樣不同的武器,有刀有劍有搶有棍等等等等,像是一個巨型的移動兵器庫。

僵屍的雙腳尚未從半空中落地,身體就已經變成了進攻的姿態,兇神惡煞地朝著歲崇撲殺了過去。

歲崇迅速朝後方滑退,身如游魚般敏捷。

龐然大物砸落在地的瞬間,不僅發出了一陣爆炸般的巨響,還造成了一陣輕微的地動。它的身形卻出乎眾人預料的敏捷,手臂與手臂之間配合得恰到好處,各自揮舞著各自的武器,接連不斷地朝著歲崇發起進攻。

歲崇持劍抵擋,身法迅捷,輾轉連擊飛騰起躍,身形都已經起了殘影,高束起的銀發也已在戰鬥中不知不覺間開散了,與衣擺一同伴隨著迅猛的動作疊起翻飛,和僵屍打得難分勝負,戰況極為激烈膠著。

邱意婉擔憂不已,卻又心知肚明自己絕不能坐以待斃,立即沖著邱景城和清竹說了句:“趁我夫拖纏著怪物,咱們趕緊去找東西!”又安排道,“三哥你帶著清竹去找他的屍體,保護好清竹,別讓咱娘的身體受傷了。我去找巫蠱娃娃!”

邱景臣有些不放心:“分頭行動?”

邱意婉:“這兒鬧出了這麽大動靜,九皇子和吳蓮雪肯定已經再趕回來的路上了,咱們沒時間了,只能分頭行動!”

邱景臣無法反駁,只得點頭:“行,那你照顧好自己,我帶著清竹去西院。”

“我去東院!”話音還未落呢邱意婉就朝著東邊跑了過去,直接跑進了距離她自己最近的那座小院子。

正如清竹先前所言,這宅內每一座院落的布局都很奇怪,房屋建造的歪七扭八,盆景植被造型詭異,不知使用了何種風水局,讓人一踏進去就能感覺到陰沈和壓抑。

甚至有些頭暈目眩胸悶氣短,像是有一雙鐵手死死的攫握住了她的天靈蓋。

也不知是不是出幻象了,邱意婉總覺得自己眼前好像出現了重影,一重現實的、實體的院落;一重虛幻的,透明的院落。

兩重院落的布局也皆然不同。現實的院落雜亂無序令人暈眩,虛幻的院落卻端正四方規規矩矩。兩重院落之間亦有重疊區域。

邱意婉謹慎地站在了小院門口,不敢亂動,唯恐行差踏錯,認真思索片刻後,忽然生出了些頭緒,立即又從海納袋中拿出來了那只裝有新鮮黑狗血的小瓷瓶,再度往印堂處塗抹了一層。

此前塗抹的黑狗血都已經幹涸,新鮮的血液才剛一覆蓋,邱意婉視野中的那層虛幻的院落就瞬間加深了。

邱意婉恍然大悟,這院子裏定設有什麽障眼法之類的邪術,以黑狗血塗抹天眼的位置,能降低障眼法的幹擾,使她看清真實景象,不至於誤踩陷阱。

邱意婉終於邁出了腳步,只在兩重景象重疊的區域活動行走。

邱意婉仔細地在這間小院中翻找了一遍,並未發現巫蠱娃娃,於是就順著連廊前往了緊鄰在北側的那間小院。

踏入這間小院的那一瞬間,邱意婉的眼前猛然一暗。她的視野中依舊存在著兩重院落,一重現實一重虛幻。虛幻的場景未變,只是覺得現實中的天空忽然一下子陰暗了下來,如同風雨欲來,陰雲蔽日。

空氣也在頃刻間變得陰冷刺骨了。

緊接著,寂靜又冰冷的空氣中就接二連三地響起了淒厲又刺耳的貓叫聲,一陣接一陣,此起彼伏接連不斷。

邱意婉的頭皮瞬間就開始發麻了,白皙的後頸上直起雞皮疙瘩。

與此同時,小院的房頂上、屋墻後,花叢中、樹梢上陸續出現了野貓的身影,鋪天蓋地的密集,大小不一,五顏六色,且一只比一只骨瘦嶙峋,像是長期沒有進過食,看向邱意婉的目光皆是兇狠殘暴,盡顯對新鮮血肉的渴望。

它們無一例外的呲牙躬身,對邱意婉做出了進攻之勢,掌前爪牙全露,口中的利齒尖銳如鉤,萬分可怖。

邱意婉屏住了呼吸,不動聲色地將手摸進了海納袋裏,握住了斧頭的長柄。還是歲崇送給她的那把烏金斧頭,象征著他對她的心意,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雖然邱意婉並不能夠接受收到一把斧頭作為上巳節的禮物,簡直毫無旖旎情調可言,但她也不得不承認,這把斧頭確實很好用,無堅不摧削鐵如泥,還是根據她的身材比例和手掌大小量身定制的,用起來極為順手。

當先嘶喊著朝著她撲殺而來的是一只黑貓,邱意婉眼神一沈,果斷掄出了這把烏金斧頭,毫不留情地這只黑貓從當中劈成了兩半。滾燙又腥臭的貓血濺了邱意婉

一臉,使她看起來血腥又恐怖。

按照常理來說,貓血不該是腥臭的,但這裏的貓卻無一例外地都散發著一股異常的臭味。

邱意婉猜測,它們可能不只是因為饑餓才對她的血肉感到渴望,還因為它們是被吳蓮雪用人肉餵大的。

但這只黑貓的慘死並沒有震懾到其餘的貓,暴露在空氣中的血腥味反而更加刺激到了它們對食物的渴望。剎那間,殺氣騰騰的群貓如同驟然落下的暴雨一般齊刷刷地朝著邱意婉撲殺了過來。

邱意婉的反應極為迅速,果斷擡舉起了右手,對準群貓發射出了秋雨落花。

一只銀環中最多可以貯存兩副銀針,昨晚誤對歲崇使用了一副,如今只剩下了一副。

被秋雨落花擊中的餓貓幾乎有一半之多,它們頃刻間便從半空中墜落了下來,抽搐著落在了地面上,不過多久就化為了一灘灘濃黑腥臭的血水。

剩下的一半卻並未停止進攻,邱意婉牙一咬心一橫,直接掄起斧頭沖了上去,腳底運足了輕功,不遺餘力地揮砍了起來。

她不善近戰,但為了活下去,不得不戰!

邱意婉掄出的每一斧都能砍死一只貓,但架不住群貓的數量太多,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身上也逐漸掛了彩,臉上、脖子上和身上都被野貓的利爪刮出了細長的血痕。

臉上的傷口最少,只有短淺的三道,胳膊上的血痕最多,因為邱意婉總會及時地擡起胳膊擋護著自己的臉。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自己臉被刮花啊,不然以後還怎麽見人啊?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邱意婉才將這群餓貓全部砍死,不大的院落地面上鋪滿了各式各樣血肉模糊的貓屍。

邱意婉幾乎要筋疲力盡,疲憊地彎下了腰,然而還不等她喘口氣呢,死寂的空氣中忽然又響起了淒厲刺耳的貓叫聲。

邱意婉渾身一僵,驚愕地看向了聲音的來源。

從北邊的那座屋子裏,緩緩走出來了一只骨瘦嶙峋的貍花貓,身型卻異常的巨大,足有普通貍花貓的四倍,仿若一頭小型獵豹。

它的貓眼還是綠色的,目光狠戾冰冷,幽幽地放射著攝人的寒光。

它的利爪也都從掌前露了出來,根根鋒利堅硬,細長的尾巴高高翹起,步伐從容穩健,不慌不忙地朝著邱意婉靠近,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仿若她已是它的盤中餐。它甚至不需要和其他群貓一起分食她,而是可以獨占獨吞。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邱意婉汗毛倒豎,臉色蒼白,渾身緊繃的同時,再度握緊了手中的烏金斧頭,迅速進入了戰鬥狀態。

就在這時,院墻外忽然響起了越靠越近的打鬥聲。

邱意婉花容失色,果斷後跳避讓,下一瞬,小院西邊就傳來了“砰”的一聲巨響,一具數頭數臂的巨型僵屍撞穿了墻壁,飛入了院內,沈甸甸地掉落在了小院內的地面上,一聲不吭地就將那只貍花貓給砸死了。

僵屍的心口處還戳著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劍,它直接就被這把劍給牢牢地釘在了地面上。

再細細看看,它幾乎已經少了一半的腦袋和手臂,斷肢處齊削平整,全是被寒霜劍給砍斷的。

下一瞬,歲崇就穿過了轟塌的院墻,氣定神閑地步入了小院內。他雪白的衣衫上掛了些彩,滿頭濃密的銀發如瀑般傾瀉而下,雙眸依舊是赤紅色的。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冷峻的面色中透露出了難掩的興奮之情,看起來既癲狂又冷酷,如同一只終於嗅到了血腥氣的餓狼。

“夫、夫君?”邱意婉小心翼翼地喊了歲崇一聲。

歲崇停下了腳步,側目看向了邱意婉,唇畔的笑意更深刻了一些,眼低的興奮也更濃烈了。

邱意婉呼吸一滯,想朝他走過去,又有點兒不敢,感覺好像有點兒危險。

歲崇卻忽然朝著她走了過來,用力攬住了她的纖腰,強行將她禁錮在了自己懷中,同時將另外一只手摁在了她的後腦上,低頭封住了她的唇,疾風暴雨似的吻了起來。

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急切霸道,瘋狂又貪婪。

邱意婉的舌頭都要抽筋了,舌根更是酸麻。

她還想呼吸,他卻不給她這個機會。

她的胸腔幾乎要爆炸,眼前都泛起了黑。

等到他終於松開她時,她已經頭暈目眩。

“本王聽到了,他們回來了。”歲崇的嗓音嘶啞低沈,看向邱意婉的目光極為熾熱,毫不掩飾對她的占有欲,渾身上下殺氣騰騰,狠戾又冷酷,“膽敢覬覦吾妻之人,都必須死。”

“先殺九皇子,再殺陸盛臨。”

不等邱意婉反應過來,歲崇就化身為了一頭威武又兇猛的白狼,暴虐怒吼著沖出了小院。

邱意婉呆如木雞,嘴唇又腫又麻,下唇甚至還被那頭死狼咬爛了一塊兒,絲絲地往嘴裏冒著血腥味……事已至此,即便她的內心再不情願,也不得不承認,她就是把解藥給餵多了,死狼成瘋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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